一辈子,同白驹过隙。

(褪D褪)仲夏的苦,心中的甜(上)

 

(♀褪D♀褪)仲夏的苦,心中的甜 (上)

现pa,(黄金律法条子外勤部)D哥哥和甜点师褪

Ddd(黄金律法条子事务内部)友情向

有一些艾尔登法环D支线内容的前世梗

有一些个人捏的褪♀(流浪骑士)前世出身和双子前世出身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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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第225年五月一日

仲夏的第一天,对于褪色者来说绝对是她小半辈子既满心雀跃又气愤不已的一天,没有之一了。

褪色者总是能很巧妙的碰上令她受伤或是忍不住去出手相助的奇遇。已经习以为常的她本打算在好日子里忍着不出手,然后老老实实的按照常规流程,等待警察捉捕她上班时突然闯进店里的持刀抢劫犯。

可这不知好歹的混蛋把褪色者拿给菲雅和梅林娜几个好姐妹们炫耀的证件,给扔到专门放奶油的垃圾桶里,当她急忙捞出沾满各种奶油的证件后,一副由褪色者惟妙惟肖演出的名画《呐喊》呈现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是吧?!褪色者愤怒的瞪着抢劫犯,她撸起袖子走近那个混蛋像是在宣告他的死亡即将到来了。即便是米莉森和涅斐丽极力阻止,也没抓住盛怒之下的褪色者,博学多识的瑟濂在一旁委婉的提醒褪色者别打死他,要不然达利安还要亲自把她押走吃牢饭。

「妈的…………这种糟心事为什么总是能让她撞上啊?!」褪色者想着,抬腿一脚踹在了抢劫犯的后背上。

当褪色者摁头锁背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抢劫犯制服,等待警察抵达案发现场期间,她在心中向黄金律法无数遍祈祷着来的千万别是达利安所在的警部。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等鸣笛声伴随着警车停靠在甜点店,下车的几个黄金条子中褪色者等来了她此时最不想看到那个警察———沉着脸的达利安。

这一刻的褪色者多希望自己拥有令时间逆转的能力,退回到早晨吃饭的美好时光。

达利安把视线移到褪色者淤青出血的右臂和头上的砸伤,无奈的叹息后简单说了一句:“去医院,现在。”

“我没事。”褪色者知道达利安生气了。她也没头没尾的来一句:“现在去补办证件吧,达利安。”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你却从来没有听进去过,从来。"褪色者透过达利安清澈蔚蓝的眼眸中看到了压抑在其中许久的怒火其中还参杂着担忧。

"………真的很抱歉。"褪色者把工作围裙解开胡乱擦掉了手臂和额头上的血递给了刚从警车下来的调查官罗杰尔,"达利安,你是知道的。"她从口袋里递给了达利安一颗葡萄味的糖果又给了罗杰尔一颗苹果味的,"可能是我天生就没办法看到眼前发生悲剧,总爱强装英雄吧,从来都是这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说完褪色者也不管对方的脸色,对着请到店里的菲雅等人道,店里的甜品随便挑自己喜欢的到时记在她账上就成后便自顾自的走出了甜品店。

心知肚明的罗杰尔剥开褪色者给的自制糖果,轻肘了一下老搭档,"让她一个人待会吧,晚点再去找。"达利安不说话默默地吃着糖,从警备腰带中抽出小型追踪器查看着其中闪烁红点的走向。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的达利安从糖里尝出了丝丝苦涩。这种感觉令他极度不适应,反感也随之而来。站在旁边善于观察的罗杰尔拍了下老搭档肩膀,"达利安,善意是好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但你为什么不把它………委婉点的表达出来或者说出来呢?"

只一味地默默付出,不想让对方发现他所做的事情,这样会给对方带来莫名愧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在很久以前的那时候,罗杰尔已经深有体会了。

 

褪色者漫无目的的乘着从盖利德起始点驶出的公交车,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瞭望着窗外的特有的红土地逐渐转换成茂密的植被思绪也逐渐偏离了景色。

窗户的画面扭曲转换再拼凑成了褪色者不愿意看到的达利安叹息模样,还有不喜欢的皱眉生气模样。

褪色者不愿意看到关于他的一切无奈、悲伤以及痛苦的样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的时候,甚至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只能从梦里模糊不堪的影像中抽取到也是如此。 

「D…………你做了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却从不坦然的告诉任何你真心付出的对方…………这会让人很愧疚………」

————车辆即将到达水唤镇,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蠢货。"一直都不爱惜自己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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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第225年五月一日(清晨)

等了整整一个月消息的褪色者,终于在这天清早收到黄金民政局通知她和达利安去领取各自的结婚证了!当通知在清晨发给正在做纸杯小蛋糕的褪色者时,她激动的大叫一声后快速拿着手机飞奔到隔壁住宅,连两手沾着面粉洗一下都顾不上了。

褪色者推开栅栏连续疯狂输出电动门铃,开门的是一脸写着无语的达文。

“你明明有钥匙还摁!电动门铃100卢恩,手机还是现金?”褪色者点点头,给达文扫了手机。“达利安收到消息了吗?达文警官。”达文没给褪色者让门,她只能站在门口询问道。

达文听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通知是同时发给证件认领双方的。所以说,甜点大师你猜猜看达利安收没收到?”褪色者又点点头。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达文越来越风趣幽默了,真好。褪色者心里想。

“达文,别挡着门,一起吃早餐了。”达利安从厨房探出身,褪色者顺势冲他打了个招呼,对方点点头回应后便拿着碗筷走向客厅。达文从喉咙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嗯,带着她走去洗漱间。

褪色者在洗手间隙高兴地告诉达文没想到证件在一周后就能领到,速度有点太快了,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达文靠着门框双手抱臂心想,加急处理的话当天就能拿到,小蠢蛋。面上还是认同褪色者的说辞,点头连声称是。

但达文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嘴,“你是先说的制作工期正常就好的吧?”褪色者拿着擦手巾肯定地回复道:“是啊,工期再快也不大可能当天就能拿到吧。”达文耸耸肩,小蠢蛋说的没错,确实当天就能拿。

那天刚好是公休日,达利安回到家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晚上做了一顿拿手菜给褪色者吃,也就说得过去了。从认识褪色者至今只要是他故意捉弄对方,达利安总是对他无奈的叹叹气,转身就去补偿对方。

“以后我们就是一起的了。”正在吃早餐的达利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达文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双眼对上同样的蓝色眼眸,达文看出来了,达利安的眼睛里隐约闪着怡悦的光色。“达文,对吗?”若是换做平时达利安询问这句话,达文都会坦然肯定地回答他,对,达利安,我和你,我们是一起的。

达文挑了下眉,“对,”他看了眼对面正在往嘴里送菜的褪色者,“达利安,我们是一起的。”

如今,有一个外人真正走到了兄弟二人的“房子”前,达利安又亲自把对方领了进来,并让对方肆意把这个破旧的房子装饰成连他都不舍得捣坏的地步………对方变成了这个房子的新住户,一个新家人。

达利安,你心中此刻的这种喜悦,就像平日里品尝到褪色者每次做的各种有趣的甜点一样甜,真的好甜,甜得都快要溢出心来了。

或许因为他们是孪生子的原因吧,连他也感觉到心里好甜,实在是太甜了,甜的全身都快变成糖了。


 

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第209年五月的某日晚

这一年,因公司经营不善而倒闭的父亲身败名裂后,导致他长期以酒度日来麻痹自己。酒精所带来的无非是神志不清以及蛮横的暴力,达利安的母亲首当其冲的成为了父亲的出气筒。母亲每晚在父亲喝醉前会催促他带着达文去楼上关好房门睡觉,而她自己则要独自面对父亲残暴的殴打与下流的谩骂。

麻烦的女人、臭婊子、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贱人,无数恶言恶语从父亲嘴里吐向了母亲,但可怜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反抗或挣扎,她默默地承受着,作为一个爱子的母亲。

为了达利安和达文,她也只能是默默地承受着。

有一次,达利安像往常一样把弟弟抱在怀里哄睡着后,本该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细听楼下动静的他一反常态地悄悄下了床,他有一种预感,母亲会有危险。于是,达利安扶着楼梯的墙轻手轻脚地往下走。

他的预感总是很准。当达利安谨慎地探头看向客厅时,父亲正拽着母亲浅金色头发使劲往沙发上摁去,母亲右臂刚渐好转没几天的大片淤青又加剧肿了起来,脸上有被刚扇出来的巴掌印。达利安感到自己的手脚传来丝丝冰冷的寒意,这股冰冷感刺地他四肢发麻。他再也无法忍受往昔彬彬有礼的父亲变成这副鬼样,他跑到客厅里,拉住父亲的衣裤,强忍着平静又略带颤抖地声音对父亲说别打了,求您了,母亲受不住的。

达利安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父亲低下头看他,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涨红的脸,连带着那双蓝眼睛也变得红了起来。

父亲盯着他有半秒左右,倏地把母亲扔在沙发上转而薅起了他的头发,嘴里念叨着你那是什么眼神?和这个臭婊子一样看不起我是吧?你这个被没有任何用的贱人生出来的……只会、只会吃白饭的小崽子!说着一巴掌抽在了达利安的左脸颊上并随手把他丢在地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嘴里继续咒骂着气冲冲地走出了客厅。被丢在地上的达利安感受到左脸迅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疼,鼻子也感觉到有液体从中一股接一股地往下流,顺着人中到嘴唇再到下巴,沁入到纯白的睡衣上,染成大片诡异的红色。

即便是被父亲这般恶毒的谩骂以及暴力的对待,达利安也只是下意识的扶起身用衣袖胡乱擦了下鼻血去看母亲的状况。母亲看到达利安像自己一样被拽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左脸被抽肿的淤伤,本就红肿的眼睛又有泪水顺着流了下来。还没等达利安走近,搓着膝盖一把捞过达利安紧紧地抱在怀里抽泣起来,达利安回抱住母亲,但他的小身板又根本抱不住。我应该再长大一些的,达利安心里想。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达利安柔软的头发,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对不起。达利安知道这根本不是母亲的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父亲和他的无能,酒不过是给了他适当帮助罢了。

「若是母亲不在了,你和达文该怎么办?…………我的小雄鹰」「我会照顾好达文,我不会吃白饭的。」「谁来爱你和达文呢………我勇敢的小雄鹰?」「我会用心爱达文,我会做到的。」「达利安,可怜的孩子……小白鸽,谁能来爱你呢……我的好孩子………」

当晚的母亲像一头奄奄一息的母鹿,在生命燃尽最后的时刻也不忘舔舐抚慰自己同样受伤的孩子,她太不放心自己的爱了。

 


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209年六月三十日晚

达利安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晚,酗酒成瘾的父亲终于在六月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把本就遍体鳞伤的母亲给活生生的打死了。睡梦中的达利安是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和重物击倒在地声音惊醒,当他转头去看身边的达文时,从弟弟同样惊醒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慌。

达利安拿出藏在床柜里的手机报了警,他很肯定那个恶魔杀害了母亲,他告诉了接线员家庭住址和情况后又转拨了急救电话。

达利安让达文把房门锁上后又让他躺回床上睡觉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问,睡醒到第二天时一切都会好的。达文听话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达利安搬来板凳,趴在窗台上等待着急促闪烁着红灯的警车和鸣叫的白色急救车的到来,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们能快点来,快点把楼下那个恶魔带到它本应该去的地方。达利安又在心中祈求上天别把母亲立刻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让他再见见慈爱的母亲吧。

也是在这天晚上,住宅区的邻居们都把达利安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妇女们交头接耳的指着被押进警车的恶魔说他是伪君子、酒疯子、杀妻犯。其中一位妇女抱着刚满一岁的孩子说:“可怜了这对双胞胎,家没了。”

是啊,达利安也这么认为,他、达文和父母的那个大的家没了,亲手被父亲打个稀碎的家。将来就只有他和达文的小家了,一个只容的下达利安和达文的家了。

母亲没有撑到医护人员的到来就咽了气,她的身体是半扶在茶几上的,额角的鲜血拉扯成红色丝线,一缕一缕的顺着茶几滴到地毯上。

达利安没有办法,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所以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双膝跪地在母亲面前向黄金律法祷告,希望这个可怜女人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达利安看到母亲死气沉沉的浅蓝眼眸中含着没有流出的泪水,他的耳畔似乎响起了母亲的声音,「我闪耀的小黄金………你该怎么办?………达利安……小黄金」

达利安多想让母亲留下来,别丢下他和达文,只留下他们俩人孤零零相依为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可他只能对死亡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变的苦涩,围绕四周的一切都成了痛苦。



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210年三月某天

因达利安家里发生的这桩凶案原因,隔壁住户夫妇经过一月的商讨决定举家搬离原住处,所以隔壁住宅经过八个月的空房出售期,终于在初春三月的某天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当天清晨他和达文刚做完早餐把食物摆放在餐桌上,透过客厅玻璃看到搬家公司的车停靠在了马路旁,另一辆旅行车中下来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和一个白发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身形高大魁梧胡子打理的很整洁。

女孩站在台阶上对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后似乎是不好意思,顺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又对男人鞠了一躬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男人伸出手接过糖摸着女孩的头又拍了拍,对着往房屋里放家具的人大声说了些什么后驾车离开了。

“哥,有人住进去了。”达文咬了口面包片,指着那个女孩说道。“嗯,我看到了。”达利安又往达文餐盘中放了一片面包。达利安想,不过是搬来一个普通住户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意的。

但吃早餐的这段时间内,达文的视线一直被窗外的那个女孩吸引着,搞得他不是皱眉就是撇嘴要么就是翻个白眼。

“这个家伙在瞎看什么?真不礼貌。”“呵,笑的跟个傻子一样。”“这个家伙是只猴子吗?爬那么高也不怕摔残。”达文吃着达利安放在盘子里的面包片,眯起眼仔细看了下。“噢,原来是一个有爱心的猴子。”

达利安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外面那个女孩,他仔细端详了对方一分钟左右,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新邻居会把两个房子的后花园打通连在一起,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达文,下午放学买些草莓和葡萄吧。”也许新邻居会来家里拜访一下,达利安这么想。

这边,原本是不想劳烦父亲的顶头上司为她做这么多的褪色者,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或做些什么来推辞葛孚雷叔叔的好意。

葛孚雷说这是他应该做的,是他在指挥中有了一个大的疏忽才让褪色者失去了父亲,也因他的失职让一位贤惠的妻子失去了称职的丈夫。葛孚雷在自责时周身有一股无形的苦,于是褪色者拿出口袋里准备的糖给了他,吃一颗糖会甜一点。

褪色者认为这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父亲当时的选择是对的,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即便他已经牺牲在了去年六月的营救行动当中。

母亲接到阵亡通知的那天上午先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捂脸恸哭起来,就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哭个不停,褪色者拿着纸巾盒给母亲的脸擦了一遍又一遍,满满一盒子的纸都见了底,母亲还在哭泣。

到了中午,母亲把饭做好后就开始待在厨房里揉面粉做蛋糕,或是把冰糖融化倒入模具中制作可口的糖果,褪色者的家中逐渐弥漫起香甜的气息,香气扩散到每个屋子,但褪色者闻出了甜中带着非常浓厚的苦涩味道。母亲以往做的糕点全是甜的,但从今往后都是苦的,即使它们都是被糖和奶油做出来的。


次年初春三月,由于长期过度悲伤导致精神疲惫的母亲病倒了。

医院的病床上憔悴的母亲手背输着液,她问褪色者以后想当什么,褪色者看着母亲眼底厚重的黑圆圈和下面苍白的嘴唇,思考了一下说想当一个甜点师。

「为什么要当甜点师?好孩子。」「因为想让母亲变回甜的,让母亲的甜点也变回香甜的味道。」「………很好,那就去当一个了不起的甜点师吧,小蜜糖,让你的周围变得越来越美好。」

母亲抱着褪色者轻声告诉她要学会宽容自己和别人,还要试着去学会放下心中的悲伤,千万不要像母亲一样。“好孩子,黄金树会让所有分离的灵魂再次重逢,你知道吗?”那棵矗立在交界地中心的参天大树,夺目的金色光芒即便在寂静的夜晚中也显得那么耀眼。

“我听到了黄金树的呼唤。”母亲抱着褪色者睡过去了,她的睡颜在褪色者看来是自父亲去世至今最轻松的一次了。次日清晨母亲没有醒过来,她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面容恬静似乎只是在浅眠。

母亲被黄金树带走了。

安葬母亲的那天,葛孚雷把褪色者带走了。他说要带褪色者搬离原先的那个家,但在褪色者眼里那不过是个住人的空房子而已,搬走不过是从一个住人的房子搬到另一个住人的房子。

葛孚雷对褪色者说搬走是让自己离开悲伤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可她心里知道令自己悲伤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已经发生的这件事,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心里还放不下,就算是把交界地住了个遍都和原来住的那处地方没任何区别。

三月的某天,褪色者来到了新住处。

搬到新住处的褪色者按照葛孚雷的话,等待搬家公司的人把家具都摆放到位后再给他打个电话结账。

在这期间好奇心驱使褪色者把目光移向了隔壁邻居的前院,虽然评价别人的住处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隔壁邻居前院这遍地肆意疯长的杂草有点太离谱了吧,栅栏门周围的杂草也在奋力的往外冒头,连铺在中间用来走路的石砖都披上了一件绿衣,仔细看上面还有被孩童踩来踩去不算大的脚印。

褪色者顺着前院草地把目光又移转到里面住宅的落地窗,正巧撞上了一双满是警惕的蓝眼睛。她立刻尴尬地缩了下脖子,眼神左右来回乱转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办时,身体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褪色者抬起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冲屋子里面的其中看向自己的男孩,展开一个她觉得特别灿烂友好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完了,她这样看着是不是很傻啊?他应该会翻个白眼给她吧。果不其然,得到的结局也如褪色者想的那样,对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褪色者则像只沮丧的企鹅一样扭回了原本站的位置。

站在原地的褪色者并没有老实等待。过了不到两分钟,眼睛开始忍不住东瞅瞅西看看,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乱动。当视线飘到栽在两间住宅前的大树上时,瞧到上面有个放得岌岌可危的鸟窝,眼看鸟窝里的小家伙们快要掉出来了。

好吧,该出手的时刻到了。褪色者边想边挽起衣袖接力跳上树干奋力往上,但可能是因为她太小树太大的缘故,爬了没几下就得停下来喘几口气再继续使劲爬。在褪色者感觉她四肢快要爬地没了知觉时,她也终于够到了有鸟窝的那个大树枝。

坐在树枝上的褪色者呼吸有些凌乱,说实话,褪色者在往上爬的时候有那么瞬间怕她一个抓不稳摔到地上,轻则摔断一个胳膊或一条腿,重则高位截瘫。

褪色者把鸟窝重新卡在了结实的树枝中间,雏鸟在里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的本性认为是父母叼着食物回巢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把小脑袋探出巢穴中张着嘴嗷嗷待哺。什么也不用愁只需要等待就好,你们的小日子真悠闲。褪色者点了下其中一只雏鸟的头。

任务完成后褪色者按原路返回,小心谨慎地爬到眼看都快要到地面上的距离时,裤褪被一个细小的树刺挂住了。若是她抬腿使劲的话,那这条裤子可以立刻宣告它的使命结束了,若是她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只能等某个正巧路过的好心人或是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出来时帮她一把了。

可能是黄金树看褪色者是个有善心的好孩子原因吧,隔壁邻居家的两个男孩背着书包出来了。还没等褪色者寻求帮助,其中一个男孩径直走到树下,平静带有礼貌的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噢!伟大的玛丽卡女王啊!这是褪色者听到过最悦耳动听的声音了,就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神来特意拯救自己来了。“是的!麻烦你了!”褪色者狂点了几下头。

站在树下达利安轻轻嗯了一声,把书包递给了旁边的达文,达文不情不愿地接过书包,瞪了眼挂在树上的褪色者。蠢蛋就应该一直挂在树上晒太阳,永远别下来。

达利安挽起一点衣袖,登着树干轻松几下就爬到了褪色者被勾到裤腿的位置把布从中取了出来,一套下来行如流水。最后又道:“还有一点距离,我拖着你,慢慢往下移。”他是天使吧?他绝对是!

褪色者安全到达地面后,连连对解救自己的天使鞠躬道谢。对方依旧平静的嗯了一声,接过他兄弟递来的书包询问道:“就你一个人住?”

褪色者被问一愣,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是的,就我一个人住,”她用手使劲往裤子上抹了两把,又看了眼确定没有树渣或泥灰后才向达利安伸出了手,“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新邻居,希望以后能经常来往。”

“好。下次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达利安微微笑了一下,回握住褪色者的手。站在后面的达文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经过褪色者身旁时轻声哼了一下,不满的催促道:“达利安,我们该走了。”达利安放开褪色者的手转而牵起达文的手,“嗯。那有时间再见。走吧,达文。”

“好,等我把家里东西收拾完……如果早的话今晚就来拜访。”褪色者高兴的挥手送别兄弟二人的离开。

这个没礼貌的蠢蛋最好这辈子都别收拾完,就算来了也不给你开门。达文心里气愤的想。

达利安、达文,还真是符合孪生兄弟该起的名字。按照大多数哥哥姐姐普遍会照顾会弟弟妹妹的原则来说的话,帮自己的那个名叫达利安男孩肯定是哥哥,对自己有些戒心名叫达文的男孩就是弟弟喽。褪色者对这孪生兄弟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可能是上辈子认识也说不定。

既然决定早点拜访人家,那就等一会儿先把厨房收拾完,做些小饼干和棒棒糖吧,饼干给领居家的叔叔阿姨,糖果给达利安和达文,毕竟绝大多数孩子不会拒绝甜食的诱惑。

下午放学后,达利安带着达文来到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草莓和葡萄,路过散装糖果区时停住了脚步,思考了下转头问达文,“想吃糖吗?”达文立刻回复道,“要!草莓和桃子的,草莓多点。”于是达利安铲了多些的草莓和少些桃子和葡萄的。

孪生兄弟提着水果和糖回到家,达文把母亲给他和达利安买的糖罐拿了出来,因许久没有碰触过的原因罐子整个都蒙上了一层薄灰。达文用布擦了三遍才把糖罐周身擦得如同崭新地一样,看到自己把罐子擦至锃亮的达文满意的点点头,把两个袋子里的糖果分别倒入他和达利安的糖罐当中。

另一边的达利安把草莓和葡萄洗净后分别装在了两个果盘中放到客厅,他看了眼挂在客厅上的钟表,冲厨房道:“达文,把冰箱里的几颗土豆都拿出来削一下。”说完便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有用过的新拖鞋放在了地毯上,回到厨房围上了有些不太合身的围裙。

晚饭刚做好,门外的电动门铃就响了两下。达文把筷子摆放好正要转身去开门,在一旁的达利安留下一句再准备双碗筷就快速走向玄关打开门迎接这个房子许久未来过外人的拜访者。

褪色者站在门口把刚烘焙好的小饼干和糖果递给了达利安,指着包裹小饼干的袋子说这是自己擅长烤的小饼干叔叔阿姨应该会喜欢,又指着包糖果的袋子说我还自制了些棒棒糖,因为不知道你和达文喜欢什么口味就做了自己喜欢的草莓和葡萄味的。

收到拜访礼的达利安仔细盯着一袋棒棒糖看着心里莫名的有一点喜悦,抬头时看褪色者没有进来依旧站在门口便示意对方,“请进来吧,家里就只有我和达文住。”褪色者回头看了一眼披上绿衣的石砖路,怪不得就只有孩童的鞋印啊,兄弟俩应该是留守儿童吧。

既然屋子的主人邀请了褪色者,她也没理由拒绝,况且房屋深处飘来的阵阵饭香惹的她肚子咕咕直叫。褪色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了声抱歉,达利安点了下头指着放在地毯上的拖鞋,“我和达文做了晚饭,换上鞋一起吃吧。”

从客厅探出头的达文把玄关中的二人交流过程看完后,趁他们还没进来,快速跑到饭桌前把原先新添置在达利安旁边的碗筷转移到他自己的对面。再后来这样的位置安排一直保持着没有变过。

晚餐期间,达文边吃边盯着对面夹菜的褪色者。这家伙是没吃过饭吗?这么能吃。达文心里想。

整顿饭下来褪色者都是面对着达文共进晚餐。饭菜的味道很可口又因为中午至下午这段期间褪色者都在厨房忙活到飞起,她根本没有吃饭,所以才忍不住又向达利安添了两碗米饭。是,褪色者承认她可能的确是吃的多了一点,但面对着达文那时刻盯着她的眼神还是有些受不住,怎么搞得她好像真的很能吃一样。

饭后褪色者和孪生兄弟很快把碗筷桌子打理干净。达文从楼上抱来交界地象棋,每晚他都要和达利安打上几次,今天也不另外,就算有一个蠢蛋在旁边看着。

褪色者对于这种智力竞技项目的游戏鲜少接触,主要是太烧脑了。当达利安和达文在棋盘上打的有来有回时,褪色者边观战兄弟俩的博弈边不知不觉间把两个果盘中的草莓和葡萄都炫得差不多了。

达文没转头抬起手想拿一颗草莓来吃的时候,来回摸了几下果盘都没有东西的触感,然后是一个圆球状的小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达文惊诧的下意识转头去看,原来是一颗葡萄在手里。他抬眼望向褪色者,对方一脸高兴且不自知的说道:“草莓被我炫没了,还有一点点葡萄,我有点吃撑了,留给你吃吧。”

愤怒的火苗在达文的心中直冲头顶,当他马上要站起身发作时达利安先他起身,从厨房拿来褪色者做的棒棒糖,“给,这是人家的拜访礼。”达文接过达利安递给他的草莓味棒棒糖,是长得怪可爱的小狗形状。一旁的褪色者催促他快点尝尝还说是自己自制的味道肯定比外面贩卖的要好吃,达文轻声嗤笑了下心想都是糖能有多大区别,于是把棒棒糖放进嘴里尝了起来。

达文从最初不屑的表情渐渐眯起了眼睛沉浸在糖果给他带来的香甜中,里面还夹杂着浓浓的牛奶味道,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吃。“达利安,我还想要一个。”吃完第一个的达文伸出手,达利安拿出葡萄味的递给他,“还要草莓的,葡萄的你吃吧。”达利安又给达文换回草莓味的,自己把葡萄味的含进嘴里吃了起来。达利安也同达文一样微微眯起眼睛。

褪色者在旁边看着兄弟俩此时同样的动作很有成就感,母亲说的没错,甜食就是会让周围变得美好,也能变得可爱起来。

“达利安喜欢葡萄吧?”达利安微微睁开透彻的蓝眸看向褪色者肯定的点点头,“喜欢。”褪色者转头看向达文,“那达文肯定很喜欢草莓。“达文撇了自己一眼不出声,”真巧!这两种水果都是我最爱吃的。”褪色者在心里记下孪生兄弟各自的喜好,往后做点心就多做些这两种口味吧。

达利安觉得这天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一天,他希望往后也能像今天一样,他还希望新邻居能经常来那是最好的,偶尔来也是很好的。他希望如此。

身为孪生子达文的想法与自己哥哥正相反,他希望褪色者最好只是像那种普通搬来的新住户一样例行公事的拜访一下,往后也只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他不想达利安再受伤了,达利安已经很痛苦了。

褪色者决定往后的日子里要经常来拜访这对留守的孪生兄弟,她有许多要做的甜品想跟这对可爱的孪生兄弟分享。

褪色者知道有的是时间。

 

 

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210年四月——211年五月期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如同黄金律法听不到达文的愿望并把事情颠倒故意给他看一样。

褪色者从最初的隔一周拜访一次到隔三四天拜访一次,到最后直接是天天来拜访一次!不,这都已经不能说是拜访了,对方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家里习以为常的常客。

公休日他和达利安都在时褪色者能赖在家里一整天直到吃完晚饭才走。更让达文气不打一出来的是达利安,他就像是一条乖乖等待主人到来的小狗。每天下学会放好褪色者穿的那双拖鞋,隔三差五就买一些草莓和葡萄回家放在被褪色者吃空的果盘里,即便是达文说自己这些天不想吃草莓了,达利安也只是淡定的说:“买一点吧,我想吃。”

我的黄金啊!达文在内心疯狂的抓头跺脚,他看着正在细心挑水果的达利安,达文想现在抓住达利安的肩膀使劲摇晃醒他,并大声对达利安说哥求你清醒一点!别人的一些小恩小惠就让你高兴到找不到北了吗?!把你卖了你还得傻笑着替别人数卢恩吧!达利安!

达利安转头看向憋着话欲言又止的弟弟,歪了歪脑袋问道:“怎么了?要上厕所?”达文像个泄了气的球般无力的摇了摇头,“没………想吃鱼。”达利安望向生鲜区,“好,等会我们去买鱼,正好阿褪也说过想吃。”达文听后突然感觉头有点犯晕。可………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吧。

又是在某个公休日,褪色者在吃完午饭时提议把前院的杂草修剪一下,达利安是绝对会同意的。达文冲外面杂草疯长的前院看去,觉得修不修剪都一样反正也没人在意。 

褪色者看兄弟俩没有意见,说干就干,还没等达利安说话,褪色者已经往她家跑去将两把割草刀拿来顺便又拿了一桶白油漆。达文指着割草刀想说家里有割草机来用,但达利安悄悄地在他背后轻拍了下,他也只能皱了下眉闭嘴不说了。

整个下午,三个孩子分工明确,孪生兄弟在前院仔细地割着杂草而褪色者把栅栏门里里外外重新涂刷了一遍。大功告成后,三人站在栅栏门后往前院看去,整洁干净让人看着舒心。父亲没有破产的时在家时常会用割草机来打理前院,那时候的家被分饰的井井有条。

达利安又想到母亲最心爱的后花园,那里也应该让它重新活起来了,再次变得五彩缤纷散发,清风吹拂就能够闻到花朵散发的清香。

达利安把修整后花园的事告诉了其他两个孩子,两人的表现截然不同,达文低下头扶额有些抗拒但没说话,褪色者在旁边兴奋道太好了这样她就能有两个花园可以用来种菜了。

达文听后猛地抬起头,盯着褪色者一脸不可置信以为他听错或是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花园种菜?你是说的种菜吧?”褪色者肯定的回复道:“对啊,我家的那个花园就种了我喜欢吃的几样蔬菜,有西红柿、黄瓜、茄子、卷心菜……其实我还想种些南瓜来着但位置不够了。这下好了,我可——”达文打断了褪色者的话,“你想在我和达利安的家里种南瓜对吧!”褪色者看了眼身边淡定的达利安,羞涩地降低了声音对达文道:“你要是不喜欢南瓜的话,那就改种小白菜和荷兰豆吧……但我还是希望可以种点南瓜。”

达文一扭一扭地来到达利安的身边,揪着他的衣服扶着哥哥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嘟囔着:“达、达利安……呜……后花园要被用来种菜了……呜,达利安。”达利安抱住达文,轻抚着弟弟的头发安慰着,“种菜也很好的,这样我们可以在家摘一些新鲜的来做饭了。”达利安又对褪色者询问道:“可以种胡萝卜吗?”褪色者嬉皮笑脸搓搓手,“当然了!”达利安抬头看了眼天色,“有点晚了,我们先去买种子明天再打理后花园吧。”

次日经过三个孩子共同合作的大修整后母亲的后花园再一次活了过来,顺便把放在一旁许久未动用过的庭院秋千给擦洗干净。完工后三人疲惫的躺在秋千上时,达文喘着气随手把厚手套撇在地上嘴里略带不满的说道:“这下好了,你想要的菜园子弄好了,满意了吧?”褪色者给达文比了个大拇指,“很满意,很满意,”又看了看两个花园之间高大的木隔板,“我想把两个后花园打通,这样可以更方便浇水施肥,达利安可以吗?”“你不——”达文的火又要燃起来发作时,褪色者像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把草莓味的给了达文,葡萄味的给了达利安。

哼,再饶你一次。达文拿过糖放进嘴里又不说话了。这已经是达文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饶过褪色者了。

“可以。”达利安吃着糖看向焕然一新的后花园,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它会以一种全新的面貌用丰硕饱满的果实来回馈他们的,有付出就有收获这是母亲告诉达利安的。

含在嘴里的葡萄味糖果真甜,达利安觉得自己的心也正在变甜,周围的一切也在变甜。

 

 

艾尔登黄金圣树律法纪年211年五月三十号晚

这晚褪色者照常在达利安家吃了晚饭,再看完兄弟二人下交界地象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回到家换成睡衣哼着小曲儿洗漱完毕在床上研究了一会儿《艾尔登旧纪年》后,感觉到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气正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只听隔壁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踹门声,顿时睡意全无。

褪色者赶忙穿上拖鞋趴在窗台看情况,只见达利安家门口的马路上停靠着四辆皮卡车,前院三三两两站着一群虎背熊腰的壮汉,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没过几分钟从孪生兄弟家里又走出一个壮汉,就像拎小鸡仔一样他左右手各揪着两兄弟的睡衣领,下一刻便随意把二人丢在了草坪上。

褪色者看到头发凌乱脸上被抽到流血的达文快速地扑在了同样如此的达利安前面,即便是达文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栗但他依旧挡在达利安前面想要保护哥哥,而下一秒达利安又紧紧把达文抱进怀里,拍着达文的后背试图安抚受到惊吓的弟弟。

壮汉可根本不管什么兄弟情深的桥段,他们这群讨债的打手什么场面没见过,母亲抱着刚满月的婴儿磕头求饶或是佝偻着身子的耄耋老人痛哭下跪,比这两兄弟要惨的人比比皆是。

壮汉悠闲地蹲下身,伸手薅住达利安浅金发向上提,达利安便吃痛的松开了紧抱弟弟的手转而想去扯回自己的头发,壮汉哼笑一声拍开了他的手,可怜的男孩只能无力的垂下了双手任凭壮汉就那么薅着他一头柔软的金发。达文见此情景想起身跟壮汉拼命,但达利安轻声对他说道:“别动,达文,别动……听话。”达文见达利安让他听话别动,瞬间泪水涌上眼眶,“达利安……不………”此时,达文尝到了血的甜腥味和泪水的咸味在口腔互相冲撞着,心也变得苦涩起来。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壮汉掐住达利安白皙的脸颊像是在鉴赏一件上等的商品般,左右来来回回的看着,“那要不把你俩都买去接客得了,这么好的皮相肯定能每天赚得盆满钵满,过不了几年也许你们那个死老爹欠的卢恩就都给填上了。”

达利安想到了前年的五月自己也是这样被对待过,父亲薅头发的力道比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道要小一点,抽在脸上的力道要比这个男人大一点。达利安的眼睛移向了自己的睡衣,浅棕色的应该要比白色好洗一些吧。

“我会慢慢把父亲欠您的卢恩补上的,请您不要生气,”达利安看了看四周住户原本稀疏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有些住户悄悄拉开窗帘有些大胆的则是打开门站了自家门口,“现在已经很晚了,其他住户都要休息了,请您明天再来可以吗?”壮汉嗤笑一声,晃了晃达利安的脑袋说道:“明天再来?让你有时间跑啊?我告诉你小兔崽子,老子今晚就tm的得见到卢恩!要不然就把你和你兄弟都卖了给人草还债!”

达利安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来挽回如今残酷的局面,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妥协了。“那让我跟您走吧,我弟弟他身体虚弱,受不住。”壮汉很不耐的回道:“我管他受得住受不住,能用多久是多久。你俩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壮汉不想再跟达利安继续无聊的讨价还价环节,正准备再一手拎一个带走时,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跑进了前院。小崽子一上来就问:“您、您要多少卢恩?我是他们的……亲戚,我、我有卢恩!”壮汉觉得搞笑,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卢恩,于是抱着逗逗玩的心态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四万?”壮汉摇摇头,“四十万?”壮汉呵呵一笑,“是四百万卢恩!”褪色者赶忙连连点头,说稍等一下自己这就去拿。

四百万卢恩,整整四大牛皮袋的卢恩因为褪色者还是个十多岁孩子的原因被分了两次拿了过来。“四百万卢恩,您来看看吧。”褪色者将牛皮袋一一打开给壮汉查看。

壮汉随手扔开达利安,达文见机又扑到达利安怀里,达利安下意识的抱住了他轻拍起了弟弟的后背。

壮汉拿起其中一个牛皮袋的卢恩看了看叫人拿来验卢恩真假的小探灯,又拿了另外三袋里的卢恩查验了一下后随手撇进牛皮袋里,“一袋一百万,没问题。”壮汉提了下牛皮袋狠戾地看着褪色者三人,“只要是我回去查出有一枚是假的,你们仨都等着接客吧。”壮汉哼了一声,叫人把卢恩带上开车扬长而去。

褪色者盯着最后一辆车的车尾灯都看不见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孪生兄弟,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像两条被殴打得遍体凌伤的小狗。孪生兄弟原本柔顺的金发被拽的乱七八糟毛毛躁躁的,平日里在褪色者看来干净白皙又可爱又漂亮的脸蛋,如今也印上了个大大的五指印凝固的血迹贴在下巴半张脸和脖子上。

孪生子同样也正看向褪色者。兄弟二人看出褪色者的腿在微微发抖,对方缓慢地向他们走了过来,然后毫无征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深呼吸起来。

孪生兄弟见状左右分开移到了褪色者身边,达利安用衣袖擦着从褪色者头上冒出的冷汗,达文双手顺着褪色者的后背。她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向兄弟俩道谢,“是我们应该谢谢你,”达利安看了眼现在心情有些复杂的达文又说:“若是今晚没有你,达文的人生就毁了…………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褪色者盯着达利安的眼睛,“你也一样,达利安,是一样的。”达利安愣了一下,他透过褪色者的眼睛看到了悲伤,啊………原来甜的人也会苦。达利安此时感觉自己的心有些酸但也带着一丝丝的甜,眼眶有些刺痛,于是他说:“对,你说的没错,我也一样。”

褪色者看了看四周还有往孪生兄弟住处看的人提议道:“达利安、达文,要不今晚去我家住吧,”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好意思的补偿道:“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人,所以也就一个房间有床……我去打地铺。”达利安无所谓的摇摇头,“不用。”听后以为她的提议是被拒绝了于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听达利安的声音平静中带有一种褪色者也说不上来的怡悦说:“不用打地铺。我们一起,希望你别嫌弃我和达文。”

达利安,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嫌弃你呢?达利安,一个需要被用心呵护的好孩子,应该是泡在糖里的。

达利安,你应该是甜的。褪色者想她以后要更努力的做好每一个甜点。

褪色者把孪生兄弟带回了她的小家,从衣柜里又翻找出两件干净没穿的睡裙让兄弟俩去浴室换洗一下,她则到厨房准备了两杯热牛奶往里面各掰了小块巧克力,又煮了两颗鸡蛋,最后在客厅翻找出许久未用过的药包。

当褪色者提着托盘来到卧室,两兄弟并排乖巧的坐在床尾等待着。她把可可牛奶递给兄弟俩,等二人都喝完后又把刚剥好的鸡蛋递过去,“!!达文,不——”达文接过鸡蛋二话没说两口就吞进嘴里,他吃完后一脸疑惑的看着褪色者,“嗯?”褪色者耸了耸肩,“好吧,原本是让你敷一下脸化淤用的,既然已经吃了就当是睡前小夜宵吧。"她把药包顺手递给了达文,“那把药抹上吧。”

达利安很听话的没有立刻把鸡蛋吃掉,他拿着鸡蛋往有印记的脸颊一贴,“是这样吗?”褪色者把住达利安拿鸡蛋的那只手顺时针旋转,“是这样。”

手好软,两人同时想。

褪色者把着达利安的手转了两下就像触电一样马上撒开说了句你们先休息吧,她也去洗个澡就溜出屋。

怎么辉石啊?搞得好像她头次到别人卧室一样。

待褪色者吹完头发深感一身轻松高兴的回到卧室时,孪生兄弟一人拿着一半的《艾尔登旧纪年》正在阅读,见到褪色者回来了达利安把书放到一旁的床柜,在兄弟俩中间移开了一个位置看着褪色者。

“往里去点达利安。”达文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难道这个小蠢蛋讨厌他吗?达文的小表情没有逃过褪色者的眼睛。哈,我就知道。于是褪色者补充道:“我喜欢睡床边,宽敞。中间有点紧,我睡着不舒服。”

达文眯了下眼。好吧,这个理由他勉强接受了。

可能是今晚经历了太多不必要的神经兴奋,褪色者躺在床上把台灯关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达文在褪色者关上灯后没几分钟也进入到了梦乡中,只有达利安还没睡。他躺在二人中间左转头看一眼达文右转头看一眼褪色者,最后把头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宁静的夜晚,窗外是猫头鹰的叫声身侧是达文和褪色者均匀的呼吸声,达利安耳畔又轻轻响起母亲的话了。

「我闪耀的小黄金………你该怎么办?………达利安……小黄金」「达利安,可怜的孩子……小白鸽,谁能来爱你呢……我的好孩子………」

达利安的双手悄悄的在被子里轻握住身侧两人的手。这是达利安现在可以真正告诉母亲的答案,一个迟到的但永远不会失去的答案。

达利安透过窗户望向神圣的黄金树矗立在交界地的中央,它的躯干高耸入云。

愿黄金一直庇佑我们,一直。

———————————————————

褪:Dgg,我想和你困觉。

达利安:…………我们这不是正在睡吗?

褪:想跟你睡坦诚相见,嗯嗯啊啊的觉。

达文:你不要太过分了!(劝你耗子为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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